2009年1月31日 星期六

有關看電影的一二事

按:這是我的一份assignment, 是一份忘記了而遲交扣分的assignment。全文略有修改, 末段完全改了。

小時候看的第一齣電影是台灣導演但漢章改編自張愛玲小說的《怨女》(1988)。當時我看見電影海報標題「藏在簾後的,是我極愛極恨的一生……」時心裡不禁發毛,倚仗著六歲小孩子的獵奇心態,故此很有興趣。我記得我是一個人在家裡看的,不知是否因為父母常常把我和弟弟兩個丟在家裡以至我常常要獨個兒玩,還是因為媽媽說過這電影不好看,浪費金錢(就是媽媽不喜歡這電影所以我更有興趣)。可惜最終我只看到了一半,不是因為我差不多完全不知道電影中的演員幹什麼,而是因為我看到了一些偷情的情節時嚇呆了。雖然我當時不明白那些情節,但是我都耐心的看,這個習慣我保留至今。上年我看了Jean Eustache的The Mother and the Whore(1973),210分鐘裡面的至少頭一個鐘,都是男主角的日常生活片段,旁邊的觀眾很多都睡了,但是我仍然堅持著,即使我也覺得很辛苦。而最後我發現,看這些電影就好像看張愛玲的小說,只要有一點點耐心,便會發現別有洞天,柳暗花明又一村。

之後看電影的經驗差不多就是社交經驗了。第一次去的電影院是我住的大埔區的一間小電影院,現在已拆了,看的是成龍的不知什麼電影,我覺得好無聊。媽媽看完對我說很好看,我只得支支吾吾。我開始認為電影真是無聊的東西,因為當時我把成龍和電影劃上等號。直至現在我也不喜歡Action Film,不喜歡那些暴力美學電影如Sin City(2005),不喜歡吳宇深的電影,不喜歡杜琪峯的電影。到了長大些,由於Titanic風行一時,我跟小學同學一起到電影院看,當時我覺得很吸引,並且相信浪漫的愛情就是這樣。到了中學的時候,跟以前的男朋友拍拖就是去看電影,都是他提議去看什麼的,而他提議的我都沒有什麼太大興趣,如果是現在我是壓根兒不會看的。唯一例外是《假如愛有天意》,除了結局我覺得很老土外,我是覺得很感動的。一出電影院,我那男朋友便說很好看,而我只說結局很老土,他覺得我的評語很古怪。

我開始對電影有點點省思是我上大學的時候。我還是新生的時候我是很勤力的看massmail的(現在我是一看便刪除掉)。有一次我看了有關電影資料館播放黑澤明電影的時候,因於我之前聽過黑澤明的大名,久仰他的作品,所以很想去看看一代大師的作品是怎樣的。但是只有一個人有興趣跟我去,於是我便對他刮目相看,後來他成為了我的男朋友。由於我們缺乏共同興趣,所以拍拖就是看電影。也由於為自己省錢之故,每次都是他帶我看電影的。現在我是愈來愈喜歡看電影,愈來愈喜歡一個人看電影,愈來愈喜歡看難看的電影,例如是很多long take的,比方說蔡明亮的《黑眼圈》,一個long take然後慢慢(是好慢)的zoom到落在男主角身上的蝴蝶,當我憶起普契尼(Giacomo Puccini)的《蝴蝶夫人》(Madama Butterfly)那故事,即迸發更大的詩意的想像,蝴蝶不只是lust,更是expressive的,passionate的。Long take就是可以讓觀眾這樣看電影。

所謂難看的電影是令人沉思的,看完之後滿腦子思緒的。以下的提及的電影都是我鍾愛的,不過這些電影中,我喜歡Stanley Kubrick的Clockwork Orange(1971)、2001: A Space Odyssey (1968)多於Oliver Twist(2005);喜歡Ingmar Bergman的The Seventh Seal(1957)、Wild Strawberries(1957)、Persona(1966)、Summer Interlude(1951)多於Summer with Monika(1953)和The Magician(1958)。而因為Michelangelo Antonioni電影裡迷人的格調、憂鬱的氛圍,他前期的Blowup(1966)和Beyond the Clouds(2005)我都十分鍾愛,因為這些電影的愛情徹底委曲了慾望,卻給激情留有餘地。

有好多我喜歡的導演,如蔡明亮、Michael Haneke、Krzysztof Kieślowski等等,但是我想我最喜歡還是Bergman和Antonioni吧。在Blowup裡,男主角Thomas為法國女模特兒拍攝時的激動和欣喜,不(只)是因為模特兒的性感,更重要的是他認為自己是一個懂得影像的人,透過鏡頭的捕捉與影像的放大來呈現真實,就是他能夠捕捉模特兒的嫵媚而激動。他認為這是藝術性的,所以他批評他的朋友Bill(就是他那心愛的女人Patricia的同居男友)的抽象畫(abstract expressionism??)是一文不值的,不(只)因為Bill是Patricia的情人,而是因為他不認為這是藝術。而諷刺的是,當Thomas把放大(blow-up)的相給Patricia看時,Patricia說他那幅相好像Bill的畫,不斷放大的真實反而模糊起來了。如果是其他人這樣說,Thomas一早已經說了粗口,而不是細心傾聽。那時候在Studio裡,Thomas穿著cold colour tone的藍色衫,Patricia穿著warm colour tone的紅色連身裙,Thomas凝視著Patricia的背影,相比他看Jane時的hierarchical viewing,這個凝視表示了Patricia對於他是激情而非慾望。而最後一幕,原來真實本身是一個不解之謎,好像dark matter一樣。而我們日常認為的真實對比那不可觸及的絕對的「真實」(這個「真實」好比Plato的最終極的理型),是inter-subjective accessible and hence (perfectly/imperfectly) legitimate的真實。

現在我是後悔怎麼不讀些電影的courses呢,那麼我看電影便不會那麼膚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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